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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青春 | 我的221颗星 ,一闪一闪亮晶晶

志小青 西部志愿汇 2022-05-14

《支教所至,漫天星辉》



视频:樊沁怡
  本期  

用镜头记载大事小情,用声音传达所悟所思。百变的是音画,不变的是我们记录青春的初心。《志青春》栏目以朗读、视频的形式,讲述有温度、有情怀、有力量的志愿故事。志青春,愿常在。


作者:樊沁怡,南开大学第21届研究生支教团西藏分团成员,曾服务于西藏拉萨市达孜区中心小学。


我的221颗星

一闪一闪亮晶晶

 

2019年的夏天,我站上魂牵梦绕的雪域高原,一下子拥有了221个藏族小朋友。

 

开学第一天,我在每个班分别用了整整一节课,介绍我的名字该如何读、写。“樊......沁……怡……”孩子们在学完后仍然发着各不相同的音、写着各不相同的字。那些十来岁的孩子一定想不通,为什么新来的科学老师,要叫一个他们三个字全都不认识的名字。

 


那是我第一次,见到我的221颗星。被高原哺育的他们,眼睛里都是光,如同这片神秘的土地,拥有致命的吸引力。我开始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们。


有的孩子上课前一分钟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:“老师,我去办公室接您了,没接到。”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一丝失落,我不忍心说出"下次别去了"这句话。

 

有的孩子抱着半人高的科学作业陪我回办公室:“老师帮你拿一半好不好?”他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说“不行不行”,小步快要跑起来。

 


有的孩子执着地向我推荐他喜欢的动画片《八仙过海》,我口头上应承了数遍,却因无暇而屡屡爽约。他问:“老师,您看了《八仙过海》吗?”,我一点也没有想好下次如何回答。

 

有的孩子只掌握简单的几句汉语,听不懂我讲课,我们也几乎无法直接交流。“老师!”是他仅有的问候,“嗯!”也是我仅有的答复。我们都遭遇着表达的无力,可情感又奇妙地相通。

 


有的孩子晚上回宿舍的路上看到我,跑过来握了握我的手,静静地在我身旁走了几十米,进入楼门前的短短几步,三次回头、挥手、说再见。他不是我的学生,第一次见到我。

 

有的孩子悄悄地从医务室要来儿童感冒药,语重心长地叮嘱:“老师,这药管用,吃了牙就不疼了”。他忘了他的老师早已不是个孩子了。


这样的恩赐与日俱增,而我却无法回馈所有。多少次想着第二天就能再见,更踏实地进入梦乡。


科学是你抬头仰望时

那颗最亮的星


我一直觉得很荣幸,能成为孩子们人生第一位科学老师。

 

我们一起做的第一个实验,是证明空气的存在——把乒乓球放在盛满水的锥形瓶瓶口,倒转锥形瓶,乒乓球会掉下来吗?这是第一个所有人都知道正确答案的科学问题。每个小朋友都亲手证明,空气看不见摸不着。可它存在,就像爱。

 

说来惭愧,我这个科学老师,一年间趁着职务之便竟补上了十几年缺的实验操作——搅拌、加热、过滤、蒸发,连接电路、使用天平、烧杯、玻璃棒、导线、砝码、弹簧测力计……我一边苦练酒精灯的点燃和熄灭,一边琢磨如何让藏族小朋友记下这些“奇怪”的汉字。

 

我常把实验器材放在一个黑色的纸袋里,它像个黑洞,吸走所有孩子的目光和殷勤。我常在课堂上变身,成为“什么都不知道”的“机器人科学老师”,请下面的小小科学家们向我发出指令——这是因条件所限只能进行演示实验的无奈之举。 


那节公开课,孩子们终于亲手使用了天平。那个平时看起来有些邋遢、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孩子,在全班的安静中突然报告:“老师,我们组的天平平衡了!”我把那句别人看来“不合时宜”的报告,视作公开课最有分量的肯定“评语”。

 


我考虑到藏族小朋友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有限,编了很多科学口诀,被他们亲切地称为“歌”。“歌”成为我们之间相互记得的符号。在日复一日的念叨中,我们都形成了条件反射,只要给某首“歌”起个头,我们就能在想起下一句的同时想起对方。

 

比如,食物种类有多样,六种营养齐跟上;比如,小小种子土下藏,开出美丽凤仙花;比如,天平放在水平处,游码归零调螺母……这一刻,我又想起了他们,想起了我们一起抬头仰望的日子——科学是独立思考、是坚持己见、是熠熠生辉。


可是再闪亮的星

也会偶尔黯淡


我心里尤其放不下的,是个叫次多的小朋友,我们的相识并不愉快。他不是我班里的小朋友,我不教他,可他却当面说我的坏话。我实在是个“小肚鸡肠”的老师,写了4000多字的记录《复仇》“声讨”他:“他紧张、警惕,浑身都是防御的刺。他目光闪躲,慌张、挣扎,拼命想逃。他疯狂摸头、咬上衣拉链,手脚一刻不停地动,像无法控制。他的不安危如累卵,他把头沉到底,未知使他恐惧、煎熬。尽管,我还什么都没有做。”

 


他顶着“老大”的名号行走江湖,我却屡次感到他内心的“怯”。他甚至不比普通学生自如,在老师面前局促得无法静立。我永远记得他在热爱的足球场上飞身射门,也记得他红着眼睛用左手跟我拉钩,更记得他新学期第一天静静站到我身旁。

 

他是颗偶尔会黯淡的星,或许是又受了疼痛的惩罚,或许是课堂比不上他热爱的足球场,或许是没人蹲下来耐心听他说说话。可他本来是闪耀的啊,他会写很漂亮的汉字,也会自豪地介绍藏文是他的强项,会凶狠地从对手脚下抢断足球,也会激动地宣扬他的赛马战绩。他只是有自己长大的方式。而我,只是希望他好好长大。


遇见你时

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


我很想谢谢在西藏陪我开怀大笑过的人:我的研支团队友孔航老师、少川老师、程亮老师、诗博老师、清华大学研支团的大为老师以及达孜区西部计划志愿者康哥。

 

“谢谢”听起来老套,却无可取代。每每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些温柔的时刻,都会觉得“要是我们认识得早一些,该有多好”。

 


我不曾预设这一年会得到什么,也不敢预想以怎样的方式离开。孩子们把哈达挂满我的脖子,抱着我问“能不能不走”——我们连擦眼泪的手都腾不出。

 

我想过这漫天的星辉会贯穿一年,却从未想过可能贯穿一生。而现在,我越来越确信,这漫天星辉将照亮我一生,也治愈我一生。


End



本栏目长期向青年志愿者朋友们征集稿件,关于青春、关于志愿、关于爱情、关于理想……你的喜乐和悲伤我们都愿意听。诗歌、散文、故事均可,字数1500字左右。稿件、音视频作品及作者简介、照片发送到邮箱zgqnzyz2020@126.com,期待参与!


出品:志青春工作室

编辑:杨雨涵(江西师范大学)

策划:李仁泽、李红蕊

校审:李德强、张敬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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